“姐姐,你爸爸在矿井底下咽气了!”
2010年10月29日下午,15岁的初三女生严青正在教室学习,继母的儿子急匆匆跑来,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她说道。
严青下意识地认为是调皮的弟弟在开玩笑,可是下一秒犹如雷劈:谁会拿生死之事开玩笑呢?
她的父亲,原是一名煤矿工人,头一天出门还好好的,第二天却永远地离开人世。
一夜之间,严青和10岁的妹妹严静成了无父母依靠的孤儿,人生轨迹也彻底被改写。
成绩可以读重点高中的严青,早早辍学打工;
妹妹严静则从继母家里离开,由爷爷奶奶抚养。
其实,早在为父亲举办后事时,严青就听人说起父亲去世后会获得一笔巨额抚恤金,作为姐妹的抚养费和爷爷奶奶的赡养费。
只是当时年幼,她也不知道这笔钱是否真的下发,又落到谁的手里。
直到6年后,已经怀有2个月身孕的严青,决定带上妹妹,追寻这笔抚恤金的下落。
几经辗转,她们却发现这笔钱,竟然被二伯私吞了……
那她们能否顺利要回父亲用性命换来的抚恤金呢?
命运转折
严青出生在湖南省邵阳市一个贫困小山村,自打记事起,母亲便不知所踪。
父亲守着几亩薄田,带着她与尚在襁褓里的妹妹,既当爹又当妈地将她们拉扯成人。
父女三人,蜗居在几间土坯房内,尽管夏季漏雨,冬季透风,可是在父亲如山般地呵护下,姐妹俩的童年过得幸福而温暖。
在严青11岁那年,父亲经人介绍,认识了后来的继母。
由于家中老房年久失修,父女三人便搬去继母家的房子里居住。
一个6口之家产生了:父亲、继母、严青姐妹以及继母的一双儿女。
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,但是继母对她们还过得去,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。
为了养活一家人,严青的父亲成了一名煤矿工人,没日没夜地加班工作。
看到父亲如此辛苦,严青在心里暗暗发誓,一定认真读书,考上大学好好孝敬父亲。
可是,上天残酷地夺走了她尽孝的机会。
2010年10月28日凌晨,父亲在矿井值班,突发病症,未等送去医院抢救,便不幸离世。
家里的顶梁柱陡然倒塌,继母看着4个年幼的孩子,守着父亲的遗体,哭得死去活来。
后来,是爷爷奶奶和二伯出面,帮忙操办了父亲的葬礼。
严青也不得不放弃考大学的梦想,辍学外出打工,养活年幼的妹妹。
而妹妹也从继母家中离开,由爷爷奶奶抚养。
此后的几年,每次想到家中变故,严青总是忍不住在深夜哭泣。
既思念父亲,又哀叹姐妹俩坎坷的命运。
她时常想,如果没有那场变故,或许我已经考上大学了。
又或者如果那笔抚恤金及时发到我和妹妹手上,,我们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。
可惜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,现实是21岁的严青,早早嫁作人妇,婚后不久就有了身孕。
而16岁的妹妹,再过几年就要参加高考,学费还没有着落。
为了不让妹妹走上和她一样的人生道路,严青决定带上妹妹,回老家追回这笔钱。
只是她们并不知晓家人和矿场到底签了什么协议,父亲的身后事又是谁处理的呢?
于是,严青决定求助媒体记者,先行去寻找继母。
与继母相见
来到一栋红砖与土砖混合的二层小楼前,只见大门紧闭,窗户蒙上厚厚的灰尘,显然很久无人居住了。
自从父亲去世后,姐妹俩与继母很少有往来,如今继母又身在何处呢?
几经打听,她们才得知继母找了新男友,搬到城里去了。
严青瞬间忐忑不安,继母从乡下进了城,是否是靠父亲的抚恤金生活呢?
从邻居处要来继母的电话,她立马打过去。
认出严青的声音后,电话那头的继母声音明显尴尬起来,不过她爽快地答应了严青的见面邀请。
一个小时后,姐妹俩在市区顺利见到继母。
三人一见面就激动不已,继母更是拉住姐妹俩的手,嘘寒问暖,又热情地挽着她们,前往住处。
所谓住处,不过是继母租来的落脚处,狭小简陋,家具破旧不堪。
原来这几年继母的日子并不好过,靠打零工谋生,养活自己的一双儿女。
说到抚恤金,继母表示,当年严青的父亲突然离世,她备受打击,身后事是由严家人与矿上领导交涉。
接着,继母欲言又止地说道:“当年我和你们爸爸并没有领证结婚,所以轮不到我来处理,至于协议上写的啥,也没让我看过。”
不过继母可以确定,当时有一笔40万元的抚恤金,
而她只获得矿上额外给的5万元赔偿款。
如今,煤矿早就关闭,协议无从查证,继母建议姐妹俩去找爷爷奶奶,他们应该知情。
那爷爷奶奶,又会告诉两位孙女怎样的真相呢?
疯癫的爷爷
破旧的土房子前,一位七旬老汉站在门口,对着空气骂骂咧咧。
严青告诉记者,这是她的爷爷。
自从父亲去世后,爷爷精神受到,自此变得疯疯癫癫。
这时,奶奶从外面回来了,得知孙女来意,老人态度有些躲闪。
她表示儿子过世后确实有一笔抚恤金,不过金额是38万,当年被严青的继母拿走20万。
奶奶与继母的说法截然不同,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呢?
记者询问当年是否签有协议时,老人一直闪烁其词。
最后,在两个孙女的哀求下,她拿出手电筒,爬上了阁楼,说要找找看。
这时,爷爷走了进来,他虽然神智混乱,却认出了两个孙女:“这是我的小孙女儿,我怎么能不认识呢?”
“当您儿子去世的场景,您还记得吗?”记者追问道。
老人陷入神思,片刻后才说:“怎么不记得,我跪了三天三夜……”
这时,奶奶手里拿着一本存折,小心翼翼地从阁楼上下来。
这本存折,记录了严青父亲去世后,先后存下的两笔定期。
一笔是三年定期20万元,一笔是一年定期9万元。
不过目前存折已经被销户,最后一笔显示余额还有1万3千元。
看到老人家里家徒四壁,显然没有用抚恤金改善生活,那是谁取走了存折内的钱呢?
严青的奶奶依旧含糊其辞,最后才说出实情:
当年三儿子过世后,老伴突发疾病,一切后事就交给二儿子严贵处理。
逃避的二伯
严青听后,立马拨通二伯严贵的电话。
严贵热情十足,他说正在家中看电视,欢迎姐妹俩抽空去家里玩。
严贵的房子,位于几十米之外,可奇怪的是,严青在电话中并未回应二伯的邀请,反而在挂断电话后,带记者径直前往二伯家中。
远远地,就能看到一栋装修讲究的二层小楼,气派十足,与爷爷奶奶家的破旧土房形成鲜明对比。
姐妹俩上前敲门却无人应答,再给二伯打电话,对方依旧声音带笑:“哎呀,我刚好出门了!”
严青苦笑道:“我二叔这几年一直躲着我们姐妹俩,可能是做贼心虚吧。”
这时继母打来电话,说她找到当年与父亲关系不错的工友,工友曾帮忙参与索赔,对抚恤金一事了如指掌。
严青一行人只能暂时改道,赶到继母的住处。
看到长大成人的两姐妹,这位工友感慨不已,说到动情处,声音更是数度哽咽。
当年矿上确实赔付了40万抚恤金,是严青的爷爷签字,但钱却由二伯严贵领走。
在确认钱在二伯手中后,姐妹俩松了一口气,可是下一秒,她们的心却被吊到嗓子眼。
“不过这笔钱,你们肯定追不回来了。”
工友说道,严贵的妻子嗜赌成性,曾欠下一大笔高利dai,严贵肯定拿这笔抚恤金帮妻子偿还赌债了。
所以即使姐妹俩上门讨要,严贵肯定想方设法地逃避。
这也是为何严贵会将两个侄女拒之门外了。
可是,严贵怎么忍心动用亲弟弟拿命换来的抚恤金呢?
为了找到当年的分配协议,明确家属应得的份额,记者决定带严青姐妹俩前往司法所求助。
半路经过父亲当年工作的矿区,姐妹俩执意下车走走。
昔日如火如荼的矿区,如今空无一人,目光所至,是满山遍野的煤矸石。
姐妹俩走在父亲当年工作过的土地上,步伐沉重,思绪万千。
当年,父亲在这里起早贪黑讨生计,也是在这里,抛下她们姐妹撒手人寰。
一时间,悲痛涌上心头,姐妹俩痛哭不已,严青更是不顾身孕,不住地哭诉:
“爸爸,我好想你,你能回来就好了,我和妹妹也就不会孤苦无依……”
在记者的几经安抚下,她们才擦干眼泪,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这片伤心之地。
往事随风,如今她们也已成人,能否顺利追回本该属于自己的抚恤金吗?
二伯恼羞成怒
在司法所工作人员的帮助下,姐妹俩找到当年的调解协议。
协议注明,严青父亲被认定为工伤死亡,一次性赔付丧葬费、抚恤费等共计40万元。
受益当事人为严青姐妹以及爷爷和奶奶4人。
协议下方,是爷爷的亲笔签名。
严青姐妹拿着协议复印件,走进了二伯严贵的家门。
严青开门见山,表示她和妹妹已经成人,想要回父亲的抚恤金。
二伯严贵却一脸无所谓:“钱被我拿来建房子了,将来我会还给你们的。”
见严青不依不饶,他又推脱道,抚恤金存了定期,现在谁也取不出来。
可是被问及存了几年定期时,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
面对侄女的不停追问,严贵突然恼羞成怒,大声说道:
“你去打官司吧!大不了我把房子卖掉!”
未等姐妹俩回过神来,他又换了一副亲昵态度:
“这房子虽然是我的,但是你们姐妹俩随时可以过来住啊。”
看到二伯百般抵赖,年轻的姐妹俩急得眼泪都出来了:
“我们从没有答应过让你拿爸爸的抚恤金去建房子!”
眼见姐妹俩态度坚决,非要讨回抚恤金,严贵有些慌了,拿起酒瓶灌了几大口白酒,声称要出门上班。
姐妹俩见状,死死堵住门口,不让二伯出门。
再说了,严贵在一家幼儿园开校车,饮酒后又怎么能工作?
几人僵持之际,村支书闻讯上门了,严青的奶奶也拿着两本账本,匆匆赶来。
账本上记录了严青父亲丧礼上的每一笔开销,小到小菜、纸钱,事无巨细。
奶奶证实,当时的40万元抚恤金,在办完葬礼后只剩29万元,这笔钱一直由二儿子严贵管理。
眼看媒体和村主任在场,又有账本和母亲的证词,严贵不再推脱。
他不得不列出29万元抚恤金的分配明细:
大侄女严青2.7万余元;小侄女近7万元;父母按照赡养到85岁计算,共获得11万余元。
以上总计22万元。
剩余的7万元,是亲属当年额外争取来的,严贵表示,由父母和侄女平分,每人1.75万元。
对此,严青姐妹俩没有异议。
可严贵接下来的要求,让现场的氛围顿时紧张起来。
他表示小侄女严静在父母家居住期间,一直由他出钱抚养,现在他要将这笔抚养费从抚恤金中减出来。
村主任在一旁说道,严静在爷爷奶奶家住了5年,按照平均消费水平一年8000元计算,严静需要偿还二伯4万元抚养费。
这时,严静将奶奶拉出门外,她希望奶奶能证明自己一直靠政府补贴生活,根本没有拿过二伯的钱。
一听这话,奶奶急了,她反复强调,小孙女每年的学费,都是她给交的。
再加上小孙女喜欢吃零嘴,家里零食从来没有断过……
严青忍不住插话:“那妹妹也不可能花二伯这么多钱啊,再说了我平时没有帮衬你们吗?”
大孙女的反驳,瞬间让奶奶激动不已,她老泪纵横地控诉道:
“我知道你孝顺,但是当年我把你从2岁带到10岁,又带大你的妹妹,你都忘了吗?”
祖孙俩或许想到这几年的变故,四目相对,泪流不止。
对于奶奶来说,她夹在儿子与孙女中间,却难以做出只帮孙女不帮儿子的决定。
看到奶奶泪水涟涟,严静姐妹俩还是心软了。
最后,经过反复协商,严静按照最低生活标准,支付二伯2.6万元抚养费。
时隔6年,加加减减算下来,40万抚恤金最终到姐妹俩手中的,不过11万元左右。
可是这时,二伯严贵又说道:“我现在没有钱,只能先打两张欠条。”
最后,严贵按照银行3年存款利率,为姐妹俩一人写了一张欠条,承诺三年内还清。
拿到欠条后,姐妹俩表情复杂,但依旧礼貌性地对二伯告别。
而严贵的脸上,挂着尴尬的微笑,面对镜头,他不忘为自己辩解:
“我是她们的亲伯伯,怎么可能昧她们的钱呢?”
可是,这两张欠条,最终能换回实打实的现金吗?
一切未可知。
只是可怜两个女孩,幼时失去父母庇佑,到头来还被亲伯伯压榨一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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